沈彬：温岭虐童事件为何发生？

近日，一张年轻女子扯着孩子双耳，生生把他拽得双脚腾空的照片，引起网络公愤。施暴者为浙江温岭城西街道蓝孔雀幼儿园的教师颜某某。照片显示，她对孩子们做出了胶布封口、塞进垃圾桶、水桶簸箕扣头、教唆接吻等让人发指的行为。目前，警方宣布颜某某因涉嫌寻衅滋事罪被刑拘，拍照的另一个老师也被行政拘留7天。

警方的决定引发了公众的疑惑，明明是幼儿园教师虐童的行为，怎么成了寻衅滋事？警方的这个无奈决定，突显了当下的法治悖论。我国刑法没有直接针对虐待儿童的罪名。虐待罪仅适用于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间的虐待行为，颜某某虐待的是幼儿园的孩子，显然不适用。而追究故意伤害罪的前提是，受害者构成诸如骨折之类法医学意义上的轻伤，目前看被虐孩子的肉体上恐怕未必达到如此严重程度。

一方面是公众的冲天怒火，一方面是没有合适的罪名，于是只能用寻衅滋事罪松松垮垮地套到颜某某的头上。寻衅滋事罪脱胎于旧刑法中的流氓罪，是著名的口袋罪。颜的虐童行为，附会为寻衅滋事罪中的随意殴打他人，实在是有些牵强。颜不是在随意殴打他人，她是故意的；她也不是在滋事，因为儿童根本无力反抗。

恐怕这个罪名在之后起诉、判决中都会有麻烦。罪刑法定的原则，不能被突破；虐待儿童的行为，也必须受到严惩。为保护孩子的身心健康，严惩虐童罪行，立法机关应及时吸纳民间正义的呼声，修订刑法，不再使用寻衅滋事罪这个万能箩筐。

相对于刑事立法上的苍白，更值得关注的是我国学前教育投入的不足，也正是学前教育资源的贫血困境，成为滋生形形色色虐童丑闻的温床。

在此次丑闻之前，媒体刚报道了山西太原蓝天蒙台梭利幼儿园教师李竹青的虐童案，一个五岁女童在十分钟里居然被抽了几十个耳光！目前，李竹青已被行政拘留15天，幼儿园也被取缔。再早的，云南建水县某幼儿园老师，用注射器针扎不听话的孩子；重庆某幼儿园实习老师，让女孩儿舔吃痰液而这些虐童事件，多发生在不正规的民办幼儿园中。

原因何在？近几年因为城市扩张，学前教育资源短缺，正规的公办幼儿园不够使用，入园难、乱收费等问题频发；而一些不规范的幼儿园趁机抢占市场，鱼龙混杂。这些幼儿园硬件设施差，很多就是夫妻老婆店，一心牟利，比如，去年甘肃庆阳的校车惨案中，某农村幼儿园核载9人的校车里生生挤进了64人，最终酿成惨祸。

另一方面，这些幼儿园内部管理混乱，制度不规范，老师缺乏起码的责任心。这次事发的蓝孔雀幼儿园，在当地也小有名气，但金玉其外，败絮其中。虐童者颜某某据说在微信中就坦承我没考资格证，又不准备做一辈子。结果，在这个幼儿园里一个老师长时间地疯狂虐童，另一个老师兴致勃勃地拍照，居然没被园方禁止查处，可见其内部管理之混乱。

好在问题正逐渐得到决策层的重视。国家已经下发了《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》，要求新增教育经费要向学前教育倾斜。

孩子的童年，塑造了他/她一生的性格；孩子的童年，决定着一个民族的未来。全社会都有责任保卫孩子。以孩子的名义，各级政府应加大财政投入，严格监管，保证每一所幼儿园都成为孩子安全、幸福成长的堡垒。